琉璃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见证

　　“丝绸之路”是古代东西方陆路通道的总称 , 它以丝绸贸易为媒介 , 进而成为联系亚洲、欧洲乃至非洲间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桥梁和纽带。丝绸之路分东、中、西三段 , 其中东段均经甘肃 , 直线距离为 1700 公里左右。

　　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 , 难以计数的物品被东来西往的商队转运到了欧亚大陆的各个角落。琉璃就是众多商品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

　　琉璃亦作流离、琉璃。在历史上 , 人们往往将琉璃和玻璃混淆在一起。中国古籍中关于琉璃的记载比较多 , 而且往往是西方的特产。它们在中原地区的出现和丝绸之路上商旅的往来密不可分。《汉书 ? 西域传》中记载 : “ ( 厨宾 ) 出珠玑、珊瑚、虎魄、流离。”颜师古引《魏略》说 : “大秦国出赤、白、黑、黄、绿、红、紫等十种流离。”《魏略》中的“大秦”就是指东罗马帝国 , 而这里所说的流离应当是一种玻璃。《魏书 ? 大月氏传》载 : “其国人商贩 , 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瑁璃。”不可否认的是 , 在各种古籍中 , 对琉璃的记述往往比较含糊 , 琉璃有时指真正挂了釉的陶 , 有时则又指玻璃。人们对琉璃的生产也有多种不同的说法 , 甚至有人说中国古代根本就没有出产过琉璃 , 还有些人认为 , 琉璃就是中国古代的玻璃。

　　据考证 , 琉璃最早出现在公元前 5000 年 , 它的发明者是生活在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。到公元前 2000 年的时候 , 地中海东岸的腓尼基 ( 今黎巴嫩 ) 人将琉璃制作技术发展到玻璃 , 并且将这种技术传到了埃及。埃及人则将琉璃 ( 玻璃 ) 的制作技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。在公元前 1000 年 , 西方的玻璃珠就已经传人了我国的新疆拜城。

　　中国古代的琉璃主要指两种物品 , 一种是低温铅钡玻璃 , 另外一种是挂了釉的陶。据记载 , 西周时期 , 我国就已经出现了原始的琉璃制品 ( 铅钡 ), 后来 , 随着丝绸之路的正式开通 , 中亚地区的琉璃、玻璃制造技术也逐渐传人中国 , 对中国的琉璃、玻璃制造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

　　琉璃工艺是中国传统的民间工艺 , 它以陶为胎施以琉璃釉 ( 主要成分是氧化铅 ), 再人窑烧制而成。各地历年出土的考古材料证明 , 在战国时期 , 我国已经有琉璃制作工艺 , 但质料不纯 , 有时与料器相混 , 直到宋代才出现了真正的琉璃制作工艺。显然 , 这里说的琉璃是中国传统的琉璃 , 和通过丝绸之路传来的琉璃是不一样的。

　　近几年 , 甘肃各地时有古代琉璃出土。这些珍贵的琉璃不仅给我们展现了古人高超的加工制作技艺 , 也展示了古代科学技术发展的进程 , 更是丝绸之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见证。

　　战国蜻蜓眼琉璃珠

　　出土于甘肃平凉庙庄战国墓葬 , 现为甘肃省博物馆所藏。此类琉璃珠共展出七枚 , 一般为球形或者多面球形的圆珠 , 中间有孔 , 直径为 1 ～ 2 厘米 , 球面上常有多组蓝色圆点和白色圆圈组成的鱼目纹。整体外形呈淡蓝色 , 半透明状 , 完整珠的表面镶嵌有同心圆 , 形似蜻蜓眼 , 故而称其为蜻蜒眼琉璃珠 ,

　　据甘肃省博物馆的有关专家介绍 , 平凉庙庄的两座战国古墓中共出土琉璃珠 57 枚 , 其中 16 枚藏于棺椁中 , 距离主人的尸骨不远。显然 , 这种蜻蜓眼琉璃珠是项链或者手链之类佩饰 , 同时 , 墓葬中往往伴随有水晶、玛瑙、玉石等串饰品。还有 41 枚是兵器上的装饰 , 出土时在小穿的下方 , 有两行小玻璃珠子 , 为长棒形或扁圆形。

　　蜻蜓眼琉璃珠是埃及人在公元前 1400 年左右发明的 , 但他们的这项技术很快被腓尼基人和波斯人所掌握。到公元前 400 年前后 , 这些琉璃珠逐渐被传人中国境内 , 最远到了长江流域。人们可以依照琉璃珠的出土线路 , 勾画出一个完整的丝绸之路商贸路线图。

　　龙凤琉璃璧

　　此物品为私人藏品。它由两块组成 , 分别为龙凤佩和出廓璧。这两块琉璃呈淡黄色 , 半透明状 , 约半个手掌大小。其中龙凤佩为双龙对称状 ; 出廓璧则是圆形环状 , 外侧有两条盘旋的龙。在两块琉璃中凤隐藏于龙中 , 所以从外观上基本上看不到凤的形状。专家认为 , 这两件琉璃制品制作得非常精美 , 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, 特别是暗藏“凤” , 这是战国时期楚国的典型风格。

　　七彩琉璃珠

　　此件为私人藏品。整个珠子呈长米粒状 , 长约 1.5 厘米 , 主体由黑色琉璃构成 , 上面点缀有绿松石、红玛瑙等 , 看上去五光十色 , 华美异常。珠子的外观充满了沧桑意蕴。藏家推断此物可能为丝绸之路上某次战火之后的幸存之物。

　　琉璃项链

　　此件为私人藏品。整件项链呈淡淡的翠绿色 , 通体晶莹剔透 , 包浆自然。共有两串 , 每串有 15 个琉璃小管。这些琉璃小管长短不一 , 长的约 3 厘米 , 短的为 1.5 ～ 2 厘米 , 直径约为 0.4 厘米 , 中间有孔 , 孔口有长时间使用后自然磨损形成的残损。这些琉璃出土在河西的唐代墓葬中 , 从形制来看似乎来源并非同一墓葬。

　　甘肃酒泉自古为丝绸之路的咽喉路段 , 和敦煌同为国际性大都市。盛唐时节 , 人口至少有数十万至百万。这些琉璃管子的出土 , 无疑印证了当时丝绸之路的繁盛。

　　七层琉璃塔

　　出土于甘肃陇西县 , 现为甘肃省博物馆所藏。其塔基二层有墨书题记 , 上写“至正七年岁次丁亥二月初八贰时归化通显密大师” , 至正七年为公元 1348 年 , 说明这座琉璃塔中埋葬的是高僧的舍利。这座塔共有七层 , 最下四层为四蹄足方托 , 上置深束腰仰赴莲花塔基 , 三层为钟形覆钵 , 上部有四个兽面装饰 , 口衔串珠宝珠 , 覆钵中部还有一道圈箍 , 下垂流苏 , 即摩尼珠 , 覆钵之上是“亚”字形叠涩须弥座式刹基 , 上饰蕉叶 , 然后是天盘、地盘及蒜头形宝珠 , 展示了元代琉璃制作的高超技艺。

　　琉璃手箍和白菜

　　手箍实际上是一种戒指。甘肃酒泉曾经出土过一对琉璃箍子 , 可惜几经转手 , 无法了解到其具体的出土地了。这对琉璃箍子为淡绿色 , 表面包浆自然、老厚 , 由于长时间埋于地下 , 表面上形成了一层土壤侵蚀的斑痕。而这件琉璃白菜高约 4 厘米 , 下大上小 , 外观古拙 , 通体由淡紫红和白色两色构成。白菜造型为一个将要包卷在一起的菜心 , 而周围的菜叶紧紧包裹着菜心 , 匠心独运 , 栩栩如生。白菜自古以来就为人们所喜爱 , 也经常作为雕刻的题材出现在工匠的视野中 , 在清代 , 工匠们用超乎寻常的技术雕刻出了翡翠白菜 , 将白菜的造型发挥到了极致 , 成为皇家收藏的珍宝。

　　琉璃香瓜

　　此件为私人藏品。其外形为半个椭圆 , 呈淡绿色 , 外部有一条条砣成的浅槽 , 从中间向边缘散开 , 极似西北特有的香瓜 , 故此 , 人们称之为琉璃香瓜。这件器物长约 4 厘米 , 中间最厚处约为 2 厘米 , 从中间向边缘依次过渡 , 逐渐变薄 , 中间有一个孔 , 似乎是穿绳所用。这件器物的具体用途 , 至今人们也无从所知。从风格判断 , 其年代大致为东汉晚期。

　　这些丝绸之路沿线出土的琉璃 , 从战国一直延续到了清代 , 基本上构成了中国琉璃发展的完整脉络。战国的琉璃古朴厚重 , 人们根本看不到它们和玻璃之间的关联。汉唐的琉璃古朴大气 , 在厚重中透露出一股张扬之气 , 琉璃的制作技艺中体现出强烈的外来因素。元代寺院的琉璃塔则是典型的传统琉璃 , 在陶器表面上釉 , 正是中国传统琉璃工艺的体现。而清代的琉璃接近现代的玻璃 , 两者之间区别不大。

　　可以这样说 , 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 , 文化在交流中发生碰撞 , 在融合中得到了提升 , 在借鉴中得到了升华。